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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雲可完全沒有閒過,雖然待在家裡,但公司裡她負責的專案也沒有停下來,雖然離期限還有一陣子,但暮雲用電話聯絡下屬遠端遙控,案子才沒有比原先進度落後太多。

除了自己的專案,車禍前暮雲還接了一個離職的前副總原本在執行的案子,她認為這是一個獲得升遷很好的機會,所以也十分重視。

 

待工作大致上都回到軌道上,暮雲仍然覺得有點無聊。

她想在網路上找找看朝陽,但在醫院網站的沒有找到醫師介紹,這讓她感到很納悶。

「是很低調的一個人啊。」她對著螢幕挑了挑眉,把「林朝陽」和「醫師」聯名搜尋,找到了幾個結果,但點進去看起來都不太像是她看見的年輕醫師,反而比較多是診所的開業醫師。她換成圖片搜尋,也沒有符合她期待的結果。

「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,還是得再親自去一趟醫院才行,不過刻意跑去醫院急診又很奇怪。」她思索著,又瀏覽了一下醫院的網站。

「太好了!就這麼辦!」暮雲緊盯著電腦螢幕。

 

隔天一早,暮雲就起床梳妝打理,但不是穿上平常上班穿的套裝,而是套了幾件休閒服,像是出去玩那樣把自己打扮得活潑但又不要太招搖。

太好了,都還穿得下!

她前往醫院的勤務中心,去那邊找一個短期的打工。她和主任解釋她最近抓到了一個空檔,想來賺點外快,因為不知道空檔會有多長,所以先做一個禮拜試試看。

主任沒考慮多久就答應了,她拿了些表格給暮雲填寫,然後問了暮雲有沒有特別想去哪個單位,暮雲回說可以去急診部看看。主任打了通電話,不久一個勤務員到主任室來,主任說這兩天就先隨他去急診區看看,一邊看一邊學。

 

屆時,朝陽值完了急診的夜班,下班去了。這一次,他休了三天,他打算往戶外走走,打算去拜訪一些以前的同學,好好放鬆一下,只不過現在,他只打算先好好睡上一覺。

 

暮雲在急診部的工作內容是傳送各種物體,包含檢體、病例、有時候是病人本身,這個時候暮雲就必須要推動整張病床,把病人連人帶床送到病房去,或是推輪椅把病人送去做抽血檢查、照X光之類的。

工作的難度大抵上並不高,大多是勞力活,推動一整張病床對暮雲來說還是有些吃力,剛到急診部還有其他勤務員帶她,兩人一組一起推病床,但是勤務員的調度靈活多變,不一會兒她就開始得自己行動。雖然大部分的時候都待在定點等候指示,來來回回還是會跑很多趟,是不至於到會流汗,但一整天下來肯定會腰酸背痛的程度。

「這個工作還真是傷身體啊!」暮雲倒在椅背上,用她拿到的記錄小冊子遮著頭頂上的日光燈。

 

這也是暮雲第一次意識到醫院的走道有多麼錯綜複雜,地上畫的五顏六色的指示線、天花板掛著的標示牌有時候甚至是種干擾。

 

一個上午過去了,沒有期待的、看起來熟悉的臉孔出現。

暮雲一邊執行手邊的工作,一邊張望數著走廊邊樓梯間的安全門。這間醫院裡,可以有幾扇安全門呢?

 

一天、兩天,三天過去了,沒有任何線索,任何他可能會出現的跡象。

暮雲深深的看著閉上的安全門,她看進深深的、厚厚的鐵門裡──想找一個出口。

 

第四天早上,朝陽回到了急診部。縱然只是路過的一瞬間,但暮雲確信自己看見他了。就像是第一次看流星雨時一樣,仰望著黑色的夜空,充滿期待張望尋找著,每一晃眼都懷疑那是不是流星出現了──然而,當流星真的出現你是無暇懷疑的,你滿心都是歡欣鼓舞,沒有什麼是比這感覺更確定的了。

 

遇到急診病人,最重要的事就是檢傷分類。把病人依科別和緊急程度區分,最緊急的、危及生命的就優先處理,其他的──必須先排隊等候。

 

「學長,能不能過來幫我看一下03床的病人,他剛剛還有說有笑,現在一直喘,血壓掉下去了,意識不太清楚──」朝陽問。

「血液尿液送了嗎?」學長馬上放下手邊的病歷,和朝陽一起快步走向床邊。

「血液剛剛送出去了,尿液還沒。」

「好,那待會看一下。點滴有給嗎?」

「有給了,血壓有回來一點,但還是低於正常值。」

住院醫師學長快速地檢視病人的狀態,發現病人的四肢皮膚濕冷,呼吸心跳急促。

「可能是敗血症。這待會要送ICU,學弟你跟著去,氧氣帶著,配合病人的呼吸給氣。到了之後放個導尿管,交給那邊的人處理,然後把尿液檢體送出去。」

做好了緊急的處置之後,護理師撥起旁邊的電話。

急診裡,病人急、家屬急,但醫護不能急。

 

「急診這邊有一床需要推上去ICU,一個人就好了,」電話響起,召喚了待命的勤務員。

「我去!」暮雲大聲喊,像是打排球的時候大喊「我的、我的!」一樣,宣示她要打這顆球。

看見了朝陽令暮雲今天工作起來特別賣力,在急診的其他同事都覺得很怪,但他們也樂得輕鬆,於是不約而同的沒開口問。

 

相遇了!

在床邊見到了工作中的朝陽,讓暮雲喜不勝收,暮雲觀察他沒有被口罩遮住的雙眼,又瞄了瞄朝陽的醫院通行證,然後她放下病床輪子的固定腳架,開始推動病床。

「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。」她一邊想著,直到走到電梯前。

 

醫院裡的電梯很大,因為必須容納整張病床,病床即使只是要移動一兩個樓層,也必須要使用電梯,所以等電梯的時間總是不會太快。

「是林大夫吧,」暮雲抓到了一個時機開口。

「嗯?是的,請問有什麼事嗎?」朝陽將頭側了過去,聽暮雲想說什麼。

「林大夫的微笑是必備的配件呢!」

「喔,是啊,這樣是保護病人也是保護自己。」有句話說,微笑是與人相處時的潤滑劑。

「之前在急診看到的林大夫,也都沒忘了要帶著微笑呢!」

「嗯,一定要的。」

電梯門開了,他們繼續移動病床,對話就沒有繼續了。病人送到了加護中心,暮雲就先逕自回到急診部了。

運送病床的單子上,又再劃上了一筆。

 

「病人的健康為我首要的顧念!」朝陽在心裡重複著宣誓的誓詞,視線看著偵測的儀器。

朝陽的心思該一直放在病人身上,但剛剛他卻明顯地感覺到思緒被中斷了──明明是很普通的對話,卻讓朝陽的心不知道為什麼加速了起來。

但他又緊緊抓住自己跳動的心,此時,他的任務是救回一顆快要停止跳動的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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